《冥想》——穆旦
为什么万物之灵的我们,
遭遇还比不上一棵小树?
今天你摇摇它,优越地微笑,
明天就化为根下的泥土。
为什么由手写出的这些字,
竟比这只手更长久,健壮?
它们会把腐烂的手抛开,
而默默生存在一张破纸上。
因此,我傲然生活了几十年,
仿佛曾做着万物的导演,
实则在它们长久的秩序下
我只当一会小小的演员。
把生命的突泉捧在我手里,
我只觉得它来得新鲜,
是浓烈的酒,清新的泡沫,
注入我的奔波、劳作、冒险。
仿佛前人从未经临的园地
就要展现在我的面前。
但如今,突然面对着坟墓,
我冷眼向过去稍稍回顾,
只见它曲折灌溉的悲喜
都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,
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,
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。
(今晚讲座《致他者———“剧场性”与“影像共通体”的到来》给我的总的感觉可能是一种共情、互动、和对于“闲笔”的重新探讨。主持人举了最近的《大佛》、《罗马》等作为例子,给了我一个新的视角来观看这些电影,苍蝇亦或是现实中“边缘人”的佣人来叙述他们那时所发生的重大事件。
这种想法其实有点似曾相识,有点像2015年《局部》第一期里第12话。在这一话中,陈丹青着重讲Carpaccio《在里亚尔托治愈的疯子》和徐扬《康熙南巡图》,接着又讲到贝托鲁奇、奥逊威尔斯和塔可夫斯基。Carpaccio在画中放进去很多次要信息,其实画不画这些次要信息,主题根本不受影响,但就是这些“闲笔”(开小差)才使画面变得更加有趣。
这次讲座让我听到《局部》里不同的地方,是陈丹青着重讲景别和观看,而这位主持人引出的“普通”。阿Q死到临头最后在人群里看到曾经单相思的吴妈,在强烈情感发生之前,开始思绪游走,在历史洪流中不值一提。正如讲座最后穆旦的《冥想》中,“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,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”。)